唐朝宦官是封建社会宦官专权史上的一个典型,其权柄之重,势焰之凶,时间之长,影响之大,为历史上所罕见。
唐初宦官并不被重用。“贞观中,太宗定制,内侍省不置三品官,内侍是长官,阶四品。至高宗永淳末,向七十年,权未假于内官,但在阁门守御,黄衣廪食而已。”虽然当时也有少数宦官以接近皇帝的便利条件,诬陷官吏,妄有奏请的。如《贞观政要》卷5载,魏征曾提醒太宗说:“阉竖虽微,押近左右,时有言语,轻而易信,浸润之谮,为患特深。”但宦官在当时毕竟人微言轻,不被信用。
这是因为唐初刚刚经历了隋末农民大起义,封建政治还比较清明。在皇帝的身边,有一批久经考验的开国元勋,可充任领导核心。当时在防止宦官窃权方面也比较注意。如太子承乾被废黜,其重要过失之一就是他“宠昵宦官,常在左右”。高宗前期,司农少卿韦机在苑中见宦官犯法,“杖而后奏”,还得到高宗嘉奖,说:“更有问者,卿即鞭之,不烦奏也。”
但自高宗显庆四年长孙无忌、褚遂良被贬死后,皇帝开始疑忌大臣,内廷外朝的界线逐渐分明。朝中大事谋于内廷亲信,外朝宰相只负责日常事务,长久未能参与政权核心。武则天开始是大权独揽,晚年精力不足,男宠张昌宗、张易之兄弟居中用事,已略带后来宦官擅政性质,而真正的宦官也乘机而起。《旧唐书•宦官传序》说:“则天称制,二十年间,差增(宦官)员位”。中宗“神龙中,宦官三千余人,超授七品以上员外官者千余人,然衣朱紫者尚寡”。说明其时宦官权势日增。因此,玄宗先天三年姚崇在《十事要说》中指出:“后氏临朝,喉舌之任,出阉人之口”。可知武则天时的宦官已起着“口含天宪”的重要作用。
宦官之祸,始于明皇。从玄宗开始,出现了宦官在中枢用事的局面。《旧唐书•宦官传序》说:“玄宗在位既久,崇重宫禁,中官稍称旨者,即授三品左右监门将军,得门施柴戟”,“衣朱紫者千余人”。以高力士为首的一批宦官,已从宫闱侍从的地位,走向政治前台,开始干预军国大事。
一种历史现象的出现,受特定的历史条件的制约。唐朝自创建以来,皇位的继承权就很不稳定。太宗杀兄屠弟;太宗诸子争立太子;武则天篡唐;则天后期更出现宫廷政变频繁迭起的局面,短短七八年中,较大的政变就有4次。李氏子孙要想争夺皇位,就必然要通过阴谋诡计拉帮结派。而那些日夕相处,“起居饮食,前后左右之亲为可恃”的宦官,理所当然地被视为基本力量而参与了夺权的策划与行动。一旦政变获胜,立了汗马功劳的宦官,自必受到得位者宠信而予以更大的权力。玄宗在即位前诛韦后、杀太平公主的两次政变中,都曾得到宦官高力士的“倾心奉之”,大力协助。即位后,高力士便以辅佐之功得幸,权倾天下。开元初,加力士右监门卫将军,知内侍省事。天宝年间,又授以正三品的内侍监。唐朝宰相为正三品,高力士乃是第一个充任内相的宦官。当时,“每四方进奏文表,必先呈力士,然后进御,小事便决之”。玄宗常说:高力士值班,我才睡得安稳。著名将相宇文融、李林甫、杨国忠、安禄山,皆由力士提携。“自宇文融已下,用权相噬,以紊朝纲,皆力士之由”。可见玄宗时中枢政权已入高力士之手。
玄宗信用宦官,这时不仅有能左右朝政的高力士,有能领兵出征的杨思勖,而且还始创了宦官监军的制度。《通典》卷29《职官》说:“开元二十年后,并以中官为之,谓之监军使”。所谓监军,是中央政权监督将帅、控制军队的一种手段。宦官出任监军使,更增添了宦官弄权的资本和实力。作为统治阶级内部的一个集团,宦官权势已逐渐超过了外朝官僚集团。